沩西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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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刚好喻见妮】蚕(九)

第九章 她


戴萌站在门框里,背朝着傍晚中性的日光,不明不暗的光线将她的轮廓勾勒得极清晰,脸却偏暗,像锁在画框里的新古典主义油画,阴郁而狼狈。


她披散着半长的头发,大概由于奔跑,发丝粘了汗液不规则地散落在额前和脑后,不同于往日的刻意内敛,alpha情绪过激导致的信息素扩散,让松木的气息隐隐浮动。


刘彤向后退一步,在门的这一边和她无声对峙,面对陌生的alpha不出声,却也并不让步的姿态。



“你怎么弄成这样?”

曾可妮匆忙从厨房走出,她原以为戴萌只是找她,却被戴萌落魄的状态所惊,难以猜测这短短半日之内发生了什么。


喻言晚她一步,她关了火,腰上还系着白色的围裙。



“新军包围了城邦大楼,我逃出来的时候半路坏了车,只能来你们这里躲一躲。”


新军,是cl城起义民众给这支队伍取冠的名号,这支临时号召,随时加入的队伍,几乎覆盖了cl城的至少百分之七十的民工,不仅人数规模庞大,甚至拥有少量枪支与弹药。


戴萌在中心城接到的情报并不准确,这并非是一场因极端情绪引发的暴乱,而是一场有一定计划和组织的反政府武装斗争。


“但是他们不是要进攻城邦吗?为什么要追着你不放?”曾可妮慌忙引人进门,关门时仔细查看了走道,确认戴萌逃得足够彻底,没有人跟到楼里来。


“我——和城邦领袖有些关系。”戴萌被她问得一顿,答的含糊。


喻言在一旁偷晃曾可妮的衣袖,贴她耳朵,曾可妮便侧过身微低下身子听。

“你看她的衣服。”


曾可妮这才注意到戴萌此时的着装与早晨出发时并不相同,暗褐色的衬衫卷了袖口,粗看和平常衣服无异,但仔细看时,面料并不常见,与军队制服又是同一个颜色。裤腿宽松笔挺不见一丝褶皱,像黑色的瀑布从腰间垂挂下来。但最具军队标志性的外套和帽子却都不见,大概是被她刻意地藏匿好了。


“我们和朋友有点事,彤彤先回房间。”曾可妮当即让刘彤回避,喻言陪她回房间,匆忙将事情粗略嘱咐好。


她们早知戴萌身份特殊,曾可妮尤其清楚。


她原本希冀借她与戴萌这点儿微末关系,多少能图个生活无忧。但如今的境况,反倒她们这大小不过几十平的民居成了戴萌的庇护,自己深陷泥潭。


戴萌的藏踪如果被“新军”发现,不仅她们一屋子凡人要牵扯上军队,还会与起义军间产生不必要的矛盾。这一瞬的变化,实在令人始料未及。


戴萌带来了不安全,她随即认识到了这一点。


喻言心照不宣把做好的饭多分一份,用大盘子盛了,送去给房间里的刘彤。不锈钢盘里堆了满满的食物,在金属器皿的光泽下,显得丰盛。刘彤盯着盘子,方才还是企着盼着的饭菜,如今一人独享起来又觉得丰盛过头。


是房门外堪称不速之客的alpha,让眼前刚得到的安宁岌岌可危。她小声问喻言“不能不留她吗?”


喻言能理解刘彤的心思,却只是把手中的碗筷一样一样地放在曾可妮摆着相框的桌面上。刘彤顺着她的动作,将相框往角落处移了一些。


喻言回避了刘彤此时稍显孩子气的眼神,摸了摸她棱角分明的肩,解释说“不留她是对的,但我欠她一个极大的人情。”



她们围着圆桌饮食,其实心中都各怀心事,曾可妮不忍心辜负喻言做饭辛苦,再无心思也假装吃得香甜。


只有戴萌专心吃饭。她比初到时平静不少,完全收敛了身上的信息素,微蹙着眉,显得坦然而严肃。她伸手夹菜的时候,肩部衣服被拉伸开,灯光下曾可妮正好瞧见一个微小的白色的点,随着手臂的收回又消失不见。


她管不住眼去暼这个隐藏的细小针孔。越掩饰的往往越令人好奇,总能生出许多幻想,去怀疑藏着所有深刻的秘密。


喻言替她掩饰不及。


戴萌看见她的动作,当下放了筷子,在口袋里稍一摸索,掏出两片肩章。

墨色底子上一片银叶,雕琢精致。曾可妮虽然好奇,但实则对军衔一窍不通,只好收敛了眼神。



“戴萌。”喻言突然问,放下筷子“你的车出的什么故障,现在停在哪儿?”


“我不太认识cl的路,系统显示是在g区。”戴萌被问得措手不及,翻弄了一阵子腕上的表,表面上空竟腾出交织的光线,在浮空处显现出暗黄色的楼道的缩影。喻言透过这重重光线看cl的街景,寻了一会儿,才在楼与楼之间的狭窄短巷内,找到停靠的硕大汽车,隐蔽且难以迅速辨认。


喻言从没见过这样近乎海市蜃楼的人工物,完全认知之外的“智能”让她震惊之余有些犹疑起来。

与曾可妮对视一眼,才发觉竟只有自己觉得不可置信。


“这样的东西。”她指指戴萌的表,“我是不太懂的。”“但,如果只是动力问题,我……也许可以帮忙修一修。”她仍盯着表面上方的虚空看,没有在汽车两旁看到来往行人。继而转身去柜子里翻倒证件,掏出一本挺新的汽车修理资格证书丢在圆桌上,碰上汤碗,汤面油里的气泡晃了一晃。

“g区离这里不远,但前提是那里没有新军或其他无关的人。”


“我下车时已经摆脱了新军。如果你考虑的是行人,cl夜间本来就很少。但不能保证完全没有。”戴萌说,她几乎是在喻言提出修车的同时就了解了喻言的打算——

她想帮她修好车辆,以协助她逃离的方式回报她的人情,却不愿收留她拖累其他人。


从人情上说,清清白白,似乎是有些泾渭分明的隔阂。戴萌再一次对眼前的omega刮目相看。

她所见过的omega大多长于心思缜密,遇事却往往缺乏行动的勇气。而喻言做决定的速度极快,她这些年甚至没有在alpha身上见到过这样果决而直率的魄力。


“等等,这太危险了。”曾可妮却登时慌了神,“喻言!”她及时打断了两人间危险的谈话,试图阻拦喻言想要一人承担的自作主张。


曾可妮看喻言的脸,她所熟悉的面容上,泪痣恰点在略低的位置,让她即使低垂着眼,也不显悲切,反而具有蛊惑人心的自矜的张力。她此时忧心忡忡的样子,令曾可妮感到心颤且害怕。


她让戴萌稍等,拉着喻言进屋,喻言几乎默许她的动作,直到房门关上,才抬起眼。


“现在这样,你想着自己去帮她修车,就能保护我们了,对不对?”曾可妮极少这样冷着脸地和喻言说话,强忍着生理性的泪意让她的语调难以平稳,甚至维持脸部表情都艰难,她忍不住对自己的泪腺感到厌弃。

“万一,撞上新军怎么办,你会成为新军的敌人,他们正愁徒劳无功,不会因为你是omega而放过你。”


“可是来不及了,我们暂时想不出更好的办法。”


“那就暂时让戴萌留下。

你也看到了她的手表,她肯定有和军队联系的方式。我们不需要太久就可以等到他们接她走,这样你可以不用去冒这个险。”


“留她在这里,只会更危险。且不说军队会怎样对待居民区,如果大张旗鼓地来,又走了,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,新军也不会放过我们。”“曾可妮,我知道你顾念我的安全。更理智的办法是让她现在就走,但她救我在前,我不能这样。”

她是一定,要去偿还这个人情的。她只凭藉自己,不牵连任何人。


她说的曾可妮无法反驳,戴萌人善,自己也曾受过恩惠。但却又不能说服自己任由喻言去冒险,唯有失去喻言这一项,她无法幻想或假设。


“我和你一起去。”曾可妮如是挣扎。

“可能,以前可以,但现在不行。你得照顾妹妹,她没有积蓄,也还不会使用抑制剂。曾可妮,我们没得选——”


喻言说得残酷。

继而她意识到曾可妮正仰着头憋着眼泪,只不想让她看见,便背过去,面向着窗外。

窗外什么都没有,隔着厚厚一层模糊的玻璃,只能依稀看见天顶浓重的黄色,光线渐暗,大约是要日落西山,城市即将陷入无边的黑暗。


喻言不会哄人,只是看着她的背,在暗光里显得纤长而瘦弱,她看了许久。


她去挤在曾可妮和玻璃窗前,用指压她单薄的下巴,抬头吻她。

她触到滑腻的嘴唇和仍不收抑制滑下的湿热的泪水。


曾可妮伸手捧她脑后的红发,于是她的红发,她的泪痣,她的珍珠色泽的鼻梁,她蜿蜒动人的眼角便贴近于眼前,几乎要融在暗色虹膜里,变成自己的瞳孔。她是这样冷酷而炙热地呈现着,无以复加的美,或许此刻,曾可妮毫不怀疑,她就是美本身。


可曾可妮又感到了无以复加的疼痛。


tbc.


太喜欢她俩的互动了,可爱!我肝了,诸君加油!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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